第四章 尿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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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年级到六年级,段小雨几乎一直跟着爸爸,爸爸从一个学校调到另一个学校,她就转学到另一所学校。
  第一次去林家小学,段小雨记忆深刻。那是八月底的一天早上,刚刚下过一场雨,乡间道路泥泞难走,7点钟段小雨和爸爸就从家出发了。
  爸爸穿着胶鞋,斜跨着一个大布袋子,背着段小雨艰难的往前走,每一步都很费劲,当地的泥土是红色的,粘度非常大,当地人把它叫做黄胶泥。下雨天在这样泥泞的小路上走是一件非常费劲的事情。
  段小雨家距离这所学校有十四公里远,爸爸全程背着段小雨,害怕把她的鞋子弄脏,因为小孩子的脚长得快,小雨只有这一双鞋可以穿,新鞋妈妈刚刚纳完鞋底。爸爸一直坚持着,直到学校的砖头铺的地上才放下段小雨。
  路上,段小雨趴在爸爸的背上暖暖的非常舒服,后来爸爸出汗了,段小雨用手把爸爸脖子上的汗珠子抹掉。爸爸又走了一段路,衣服全湿透了,汗水也浸透了段小雨的衣服,趴在背上的段小雨越来越不舒服了。
  开始爸爸还给段小雨交代一些注意事项,后来爸爸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,默默的往前走,走的越来越费劲。段小雨不敢动,生怕动一下会增加爸爸背负的重量。慢慢的段小雨睡着了,不知道过了多久,爸爸拧她的屁股,说快到了,她才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,看到不远处一所学校,学校门是铁栏杆焊接成的,黑色的,两扇门是合着的,合在一起,正中间是一颗红色的五角星。
  爸爸推开门,学校的教务处王主任出来迎接,爸爸赶快蹲下来慢慢放下背上的段小雨,她的脚丫子麻木的已经不能正常走路了。爸爸一瘸一拐的走着,裤腿上全是泥点子;段小雨因为腿脚麻木也一瘸一拐的跟着,那种情形,爸爸不像是去上任的,她们两个到更像是逃荒的。
  教务处主任打开校长室,爸爸走进去了,校长室有14个平方米的样子,坐南朝北,门开在北边,门的东侧有窗户,木框的窗户,窗户上镶的玻璃。南墙正中也有一扇木窗户,窗台下面放置了一张办公桌,桌子的东侧放置了木板床,九十公分宽的那种,床板是用两个凳子支撑起来的。挨着床,横着放了一个木柜子,这个木柜子的作用大概就是一推门看不到床吧。靠近门口的东墙和西墙边分别放置了木质的长条椅。门后是一个木质的脸盆架子,架子上放了一个白色的搪瓷盆子,有几块漆皮都掉了,露出黑黑的铁。目光所及,就是这么多。
  爸爸进办公室后,一屁股就坐在长条椅上,好多老师都围过来问好。段小雨坐在爸爸的身边,打量着这群人。突然有人喊道:“呀,嬴校长,你的脚流血了。”大家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在爸爸的脚上,果然地上有血迹。爸爸自嘲的抬起脚,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,原来爸爸的左脚的胶鞋只剩下鞋帮子了,鞋底早都不在了。鞋底被粘掉后爸爸的左脚是光着的,农村的小路上,多有瓦砾片、铁丝等,爸爸硬是咬牙坚持,也不曾放段小雨下来。大家哄笑完,看着爸爸脚后跟渗出的血,再看看旁边的段小雨,脚上那双干净的小花步鞋,大家突然沉默了......
  有人赶快去让食堂打热水,有人赶忙在布袋行李里给爸爸找鞋子。热水端来以后,王主任看看疲惫万分的爸爸,再看看头发散乱的段小雨,提议说:“大家都散了吧,让嬴校长修整修整吧。”
  爸爸先用热水给段小雨洗了洗脸,然后才用热水洗脚,洗干净段小雨才发现爸爸的脚后跟有一道深深的划痕,不断地在渗血。爸爸用纱布简单的包扎了一下,就开始铺床,归整行李。看着爸爸跛着脚收拾房间,段小雨特别特别心疼。
  孩子就是孩子,段小雨一会就从这种情绪中走出来了。中午在食堂吃了午饭后,爸爸就开始投入到他的工作中去,没空理段小雨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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